医学虽不完美,医生应该尽力
石卓办公桌座位牌上写着:总是去安慰,常常去帮助,有时去治愈。
大多数病人和家属也是通情达理的,只要你耐心沟通,他们就会接受和理解。
他们中有医生,有协警,也有普通百姓:把患病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安慰的省儿保医生石卓、宁波那两位住院时牵了最后一次手的冯家老两口以及在“神奇四分钟”里发现险情果断处置的杭州协警礼为奇。
他们都是因为生活的某一瞬间被拍到了照片或者视频而瞬间成为网红。此前,他们都是你我身边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而之后,他们被很多人认识,像礼为奇甚至全球走红。出名前后,他们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如今,他们如何看待当时的走红一刻呢?
网络时代,网红天天都在冒出来,但是大多都是转瞬即逝,人们也转身就忘,但是这几位网红,旧事重提的时候,也许你我都会有印象,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真心付出的关怀、相濡以沫的爱情和兢兢业业的坚守。
喧哗时代,这些平凡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让我们能够有所相信,有所坚持。在新的一年,走出自己的路。
上班
有时治愈,总是安慰
2月3日,农历正月初七,这是年后石卓上班的第二天。
记者和他约好的时间是上午10点半,提前10分钟到达他的办公室,一对年轻的父母正在给孩子办离院手续。
“再这么住下去,真是受不了了,他谁也不要,只要我抱,整晚整晚的,我这胳膊疼死了。”孩子妈妈站在旁边,带着倾诉的语气,不停地念叨。
石卓低头翻看病历、签字,不时抬头回复她一句,“嗯,是辛苦的,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回家去也好的。”
接下来,石卓交代如何复查如何挂号,在这细碎的聊天中,小夫妻办完手续,推门离去。
我们的谈话开始不到5分钟,又一位病人家属进来了。这位爸爸双手插在上衣口袋,微低着头,神色有些迟疑地说,想出院。
“我不建议出院,孩子现在需要吸氧,还要吸痰,你怎么能放心回去呢?”石卓看着对方,说话的声音清晰,但语气又很轻柔,带着一股安抚,“你刚才也说感觉孩子有痰,我现在就给护士交代一下,吸一下。”
孩子爸爸紧跟着石卓一起出去了。
五六分钟后,石卓回来,“他们已经在这里住院一个多月了,年也是在医院过的,有些心急了。”
这个上午,除了常规的查房、问诊,石卓大部分时间其实就是这样和小病人们的家属打交道:劝慰、解释病情、听他们倾诉、缓解他们焦灼的情绪……
石卓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写有他名字的座位牌,牌子后面是他抄录的一段英文:总是去安慰,常常去帮助,有时去治愈。
过年
年初二,带着女儿值班
春节大假刚刚过去,许多人可能还沉浸在假期的惬意中,石卓却没这种感觉,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年其实更像是过了个大周末:年初二值班24小时,年初五正式上班。
石卓的老家在河南,因为和妻子两个人都要值班,今年一家三口就留在了杭州过年。
石卓的妻子也是位医务人员,从年初二上班到年初五。因为这个原因,年初二那天,石卓是带着女儿一起来值班的。
过年期间唯一带女儿出去的一次,是在年三十下午,从西湖边逛到灵隐寺,人少车少,一家人玩得很开心。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独自带女儿。
“会不会觉得有点辛苦?”记者问。
“不会啊,我觉得今年还是蛮轻松的。”靠在椅背上的石卓直了直身子,笑了笑,“今年值班没什么意外,也没大的急诊,不像去年。”
去年春节值班时,一个男孩被鞭炮震碎的窗户玻璃碴刺中,伤及肺部,石卓为此做了一台手术。
“过年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小孩子被烟花爆竹伤到,或者家长没看牢,出车祸等,有这种急诊肯定就会比较累,今年万幸都没有,所以已经很好了。”
做了10年医生,石卓的每个春节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节奏。但39岁的石卓心态很好,说起这些,云淡风轻。
在他看来,工作就是这样的,“医院总要有人值班,有了急诊总要有医生。医生当然辛苦,但是也没那么悲情。其实哪个工作都辛苦啊,只是辛苦的方式不一样,上市公司的老总是心累,农贸市场卖菜的也不容易啊。”
医患
在朋友圈,帮患病孩子筹钱
因为一个有爱的举动,石卓成了网红,还收获了“暖男医生”的称号。不少人也为这融洽的医患关系而感动。
小萝莉的父亲当时也表示,以前只是觉得医生就是一份职业,因为这件事,对医生的感觉不一样了。
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这件事对石卓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呢?
“基本没有吧,如果说一定有,就是收获了一些荣誉。”石卓说,其实这种事在他们这里是经常有的,“面对孩子,谁都会有疼爱之心啊。他们紧张不安的时候,医生的一个胸牌,一个听诊器,都能拿来当作哄孩子的玩具。”
因为有了女儿,石卓也更懂孩子,“哭闹的时候转移注意力,找有趣的东西,多对他们笑。”
在石卓看来,这份工作除了与孩子相处,其实更多的是和孩子家长的沟通。
“每天下来要说很多话,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打消他们的疑虑,因为是孩子,家长更紧张,爸爸问完,妈妈来问,刚给妈妈解释完,奶奶又来了,要再说一遍。”石卓的办法就是保持耐心,“有时候家属需要的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在对病患的劝慰和安抚上,石卓有一个观点,90%的病人只需要你花费10%的精力,另外10%的病人是需要你花费90%的精力,这些就是那些对医生有成见、不信任或者病情复杂,情绪不稳定的病人。
入行这么多年,在医患关系越来越敏感的这种环境下,石卓坦言自己每天来上班,内心其实都是怀有一点恐惧的,但他还是坚持,“医生和患者之间是没有矛盾的,对于我个人来说,就是尽力做到让病人相信我是为他好。其实,任何一个医生都是希望自己的病患好起来。而大多数病人和家属也是通情达理的,只要你耐心沟通,他们就会接受和理解。”
石卓的朋友圈,曾多次转发有关心脏病孩子的轻松筹,他先后这样写道:
“得了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总是特别惹人喜爱,却又让人心疼……年轻的父母倾尽所有,全家举债……不禁为之动容,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祝福你们!加油!”
“这是我主管过的一个宝宝……释放出一种不太好的信号。然而,孩子父母的强烈生存愿望让人感动,尽管有时医学是不完美的,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作为医生,我们尽力而为。因此,我要帮他一把。”
“其实我和我的很多病人都成为了朋友。” 石卓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这无关治疗效果,当然有少部分人因为病没治好,来怪罪医生,但更多的人不是这样的,我也接触过,即使有些病人最终无法抢救过来,家属和医生依然能做朋友。”
石卓的朋友圈里有这样一段记录:
我说“保重”
他说“谢谢”
一个内怀不能治愈之伤,一个难抑丧子之痛。医和患,就这样握手作别。
记2016国庆。
医学虽不完美,医生应该尽力
回访“暖男医生”石卓:你尽力了,有病人没救过来,家属和医生依然能做朋友
人物故事
石卓,浙江省儿保心脏外科副主任医师。2015年9月,一位两岁9个月的小女孩要接受心脏手术,因为在陌生环境,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很害怕,一直哭。石卓就把她抱在怀里,还从手机里找出“趣趣英语”来哄小萝莉。在这个医生叔叔的怀抱里,小萝莉渐渐放松了紧张情绪。这一幕被旁边的麻醉师拍了下来,并从医务人员的朋友圈里流传出来,感动了很多人,石卓也因此被大家称为“暖男医生”。